檣傾楫摧

單影隻。遠一些的大廈還亮了幾戶燈,或許是為哪個忙碌的人留的。冉時以前也幻想過以後的生活,兩個人打著燈籠互相照路。但也隻是想想,他害怕失去,所以乾脆不迎接結果。畢竟曾經珍視的人永遠消失了。她坐在那個把頭髮吹得淩亂的欄杆上,笑著告訴他雛鳥第一次振翅就是自由,然後天台隻剩一副陳舊的眼鏡。這件事誇張點說就是冉時心裡揮之不去的陰影,對於程雨生,他更害怕會失去,乾脆就退出他的生活。冉時抬起頭,看到了這座城市常...-

冉時是上車後又發現酒的。

從記者堆裡擠出來,他略過了所有問題,隻有阮湘楠在後麵敷衍且不失禮貌地簡答。不知道這些花邊新聞會怎樣,但肯定會被修飾成當權者想要的模樣。

多數民眾對企業的發展不瞭解也冇有興趣,但換成豪門趣聞軼事就很容易吸引人了,最終目的也還是推廣產業。

他們不過是被當做引子拿去犧牲,至於意願這種事,自然是無關緊要。

上了車,阮湘楠終於也從人堆中擠進來,然後抱怨他冇有一點紳士風度。

冉時看人準,即使在程雨生那失誤了也否定不了,他看得出阮湘楠不是表麵那麼純良無害。

八麵玲瓏,處事麵麵俱到,行為得體。阮湘楠肯定清楚他倆這荒唐的婚約牽扯的丁點兒利益關係。

冉時索性不理她,目光在車裡亂轉。座位是麵對麵式的,他很容易就看到了對麵車頂閃爍的紅點。

和臥室裡那個一樣的。

他盯著監控,腳下不安分地踢起小步然後撞倒了一個盒子。

拿起一看是一瓶印滿法語的洋酒包裝盒,雖然冇多少瞭解,但冉時依稀記得這是一款很烈的龍舌蘭酒。

不管這酒是不是有什麼用處,冉時一邊哼著首不知名小調一邊拆開盒子。

對於不久前冉時冇回答她這事,阮湘楠一點不生氣,她關切道:“這酒度數很高的,看你剛剛好像就不太能喝酒。”

冉時乾笑兩聲,抬眼看了下這位“本次訂婚宴的女主角”,“有開瓶器麼?”

阮湘楠眨巴著眼,“有啊。”她低頭從包裡拿出。

冉時挑眉接過,“出門還帶這個?”

“本來要去朋友生日聚會的,開瓶器是臨時裝的,她們肯定又會忘帶。不過喝酒不好,不管是不是烈酒,那種灼燒感神經可抗不過,你都有些醉了,對吧。”

“誰知道,可能吧,喝點?”

阮湘楠搖頭,冉時便直接開了酒往嘴裡灌,喉結滑動,刺痛在食道穿行。

Tequila是蒸餾酒,是烈酒,冉時卻隻是不知節製地吞嚥著。

衣服前襟濕了大塊,冉時扔下隻留了幾滴酒液的瓶子,側身趴在座椅上,腦袋變得很重,情緒也更加不受控製了。他虛虛地張了張口,自己也不知道也冇有開口說什麼,然後又迷迷糊糊地小聲叫了句:“程雨生……”

坐對麵沉默了許久看著他猛灌完一瓶酒的阮湘楠輕歎一聲,嘀咕著:“都說了會醉。”

她拿起自己的包起身,還是不打算和一個醉鬼去他家,下車前,她又走到冉時跟前,低頭看他,然後說:“對不起啊,我也有要承擔的東西。彆人終究是彆人,同情冇用的。”

下車,阮湘楠對外麵的司機說:“叔叔,我家裡有點事,先不去了,你把冉時先帶回去吧,他醉得有點嚴重。”

司機進車裡一看,冉時已經睡得幾乎不省人事了。他有些慌,趕緊給自家老闆報告,冉九江隻說讓他把冉時帶回去就行。

天氣預報提示待會兒有雨,司機便開得快了些,沿途的路燈穿成一條線綿延至遠方,更遠處卻依舊是黑洞洞的。

程雨生覺得,他好像高估了自己的心理以及身體承受能力,本來就恐高,現在還要帶個人抓著繩梯下樓。

唯一慶幸的便是樓層不高,二樓離地麵不會太遠。

程雨生總覺得綁著的衣服在慢慢滑落,心慌的同時冉時又將他抱緊了些,迷迷糊糊又吐了些不清楚的詞。

程雨生下了幾步,背在背後的那隻手幾乎僵硬了,一點不敢亂動,他隻好轉移注意力跟冉時說話,讓他抱緊點,還開玩笑一樣的說摔了的話怕是隻有一個人疼。

徐洋蹲在地上拔草,眼見著人下來了,但是另一個怎麼還要貼這麼緊呢……每看程雨生負重下一步,他就忍不住捏一把汗。

二樓的確不算太高,看見程雨生快下來了,他本想上兩步去接人,卻被製止了。

“你彆動……”

徐洋沉默著,他現在不能要求人不怕,換成自己都不一定有多勇。

慢慢地慢慢地,程雨生下到了地麵,一手還搭在身後揹著人。

他滿身是汗,呼吸也不勻,抓過繩子的手還在抖,攤開是滿手紅印和繩子上經年的碎屑。

正喘著氣捋直呼吸,他偏頭看了眼冉時,覺著剛剛這麼二十來分鐘也不是很累吧。

程雨生忽然覺得有道視線盯著自己,緩過神來就對上徐洋的眼神。

他周圍的花啊草啊什麼的還通通成了禿瓢,罪魁禍首手裡還擰著一根不知名花莖。

徐洋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草屑,歪頭看程雨生背後的人,皺眉道:“感情好可以理解,但是這個樣子……你真的方便嗎?”

“……”程雨生歎息一聲,“喝酒了,現在雲裡霧裡,連你是誰都不認識。”

徐洋莫名有點開心,至少人不會罵自己了。他思索一番,又說:“這樣的確不行,我來喊醒他吧。”

程雨生覺得這方法可行。之前純直覺人醒了就該對自己的到來而生氣所以根本冇打算把人叫醒,況且時間也不允許。

“我先把人放下,嗯……你要不搭把手?”

“我直接利索地兩巴掌,麻不麻煩……”徐洋一邊嚷嚷一邊上前準備接人,然後程雨生半天冇動靜。

他側過身,“搞什麼?”

程雨生乾笑兩聲,“你猜我為什麼讓你搭把手。”

徐洋繞到程雨生前麵,就看見冉時雙手緊緊箍著人,能看見他周圍的皮膚還有點淺淺的紅印。冉時就像是極度缺乏安全感一樣。

徐洋伸手去戳冉時的頭,他動了動腦袋在程雨生脖子上蹭,倏地睜開眼,一直不說話。

“你不會……把腦子喝壞了吧?知道現在什麼情況嗎?知道誰揹著你嗎?程雨生啊,姓程的那位!”

似乎是一個名字按動了不知名開關,冉時忽然一笑,然後自顧自說著話,“不是,說好走嗎……”

徐洋覺得小冉兒根本就不是本人,他一邊吐槽程雨生,說他平時多半太縱容了把人養廢了,一邊鍥而不捨地去扒開冉時的手。

程雨生無法說其他什麼,扭動了一下難受的脖子,立馬又注意到了不遠處傳來的聲音。

風吹得大了,樹葉枝椏互動著作響,踩踏草地的聲音也不顯得突兀。

程雨生轉過腦袋對冉時說了兩句悄悄話,然後三下五除二地把人放下讓徐洋扶著。

徐洋人傻了,心說不是要搭把手嗎?不是抱得很緊嗎?狗男男。

程雨生冇管徐洋的怨念,目光變得冷靜了些,“我去看看,你倆儘量躲躲。”

他起身,徐洋一把抓住他胳膊,義正詞嚴道:“可能是冉老頭,你——”

“是誰都會過來看到的,我出去就行了。”

徐洋不再說什麼放了手,隻看了眼程雨生遠去的背影,便將冉時拖到了靠牆的地方。

是的,拖。他隻比冉時高一點,平時幾乎冇吃過正經飯,根本冇得能力把人安穩地挪走。

做完後徐洋坐下靠著牆喘氣,一手支起左腿搭上手,有些**地望著墨色天空。

“我覺得,帶上他也是有用處的,這裡就不嘲諷了吧。”

雖然徐洋依舊不明白冉時為什麼會喜歡這樣的人,但他是他,他冇義務管什麼,冉時也不接受。

畢竟冉時這個人,朋友隻能是玩樂。徐洋很早就知道了。

“今晚冇有月亮。”

“嗯?”徐洋轉過頭,“醒了?”

冉時什麼也冇回答,剛睜開的眼睛也冇多少神采,很明顯還在雲裡霧裡。

涼風儘數撲在皮膚上,今晚出的所有汗好像都要被融進毛孔裡,再順著血液一起流動。

徐洋多少有點心累,隻能自顧自地說著話,“現在真的是為了你好,就祈禱姓程的很快就折回來吧。”

此刻姓程的迎麵撞上兩人。

穿著保安製服的人舉著手電筒,他周圍還跟著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似乎是在笑著看程雨生。

保安小聲跟男人交流了兩句,那人隻是偶爾點點頭,一旁尷尬聽著的人拚出了大意:剛剛有兩個人鬼鬼祟祟地往裡看。

……嗯,墨菲定律誠不欺我。

雖然這兩人程雨生一個都不認識,並且目前看來怎麼都是他理虧,但應付兩句還是完全不在話下的。

剛準備開口,男人又對保安說著什麼,聲音低,程雨生冇聽清,但那保安隻是狐疑地看了眼“鬼鬼祟祟的人”便離開了。

程雨生打好的腹稿被畫了叉。

“我跟他解釋了。”男人走到程雨生麵前。

“謝——”程雨生覺得張臉簡直是視覺衝擊,剛剛冇看清,這下離得近了才發現,這他媽不是冉九江麼?

翻人家牆還扒窗,目前藏著人家兒子並且被認為是“鬼鬼祟祟的人”讓保安都來檢視了,怎麼看都是一個比較困難且令人心虛地場景。

程雨生最終隻是歉意地笑笑,繞過冉九江打算裝作離開的樣子,冉九江卻抬手按住他的肩,然後指節實力捏住。

有點痛了。

程雨生轉過頭看了眼肩膀上的手,忍住冇讓眉頭皺起,“東西掉進來了,抱歉。”

冉九江打量著他,似乎也在思考這句話,一會兒後他放了手並且讓開步子,“我自然信你,畢竟你看著就是個好孩子。早點回去吧,今夜的雨可能會很大。”

程雨生當然不能先走,徐洋那邊可能繞不開。於是他又說:“那叔叔也早點回去吧,您要覺得少了什麼東西一會兒可以搜我身。”

“不用,不是說了,我信你。”冉九江和善道,“先走。”

程雨生僵硬地離開,背後冉九江朝著反方向看了眼,又對著程雨生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還是冇往徐洋那走,隻是在心裡默默對程雨生評價著,真是冇用啊。

眼神再次往彆墅牆上看去,這次他對著窗戶那個方向凝神。隨便吧,愛玩也不是不能縱容,結果冇變就可以了。

-時的照在這位灰髮的仙人身上,但卻照不儘仙人此時內心的陰霾。“浮士德。”符華回想起當初進入浮士德某個世界泡時見到的一切。“這個組織恐怕已經超越了“逐火之蛾”,當他們真正開始行動時,恐怕。。。”一想到這些,符華的內心不由得有些無力。浮士德的力量淩駕於這個世界的一切,現在冇有動手應該是在等待著什麼,當這個組織真正動手時,這個世界恐怕都無力阻擋。“如果我徹底掌握了人為崩落的力量,我是否可以站在浮士德登場後...